编者按：10月21日，《新京报》在第A12版“深读”栏目整版刊文《宁夏中宁枸杞市场乱想调查：外地枸杞“混”卖 个别商贩制“毒”枸杞》，明确指出部分外地“三无”枸杞贴牌变中宁特产，硫磺熏、亚钠泡，“毒”枸杞残留能损伤人体肝肾等。随后，大量媒体开始转载，并纷纷使用了“宁夏枸杞地下加工黑幕”等标题。一“毒”激起千层浪。短时间内，宁夏枸杞行业管理部门、龙头企业负责人纷纷发声，热烈讨论，其中不乏部分企业家批评政府管理部门缺乏作为，言辞激烈。10月22日，中宁县人民政府发布《关于加强中宁枸杞市场监管的通告》，从市场交易、包装使用、产品标准、商标使用、溯源标识等方面集中明确要求，并提出了监管意见，公布了举报电话。一周来，宁夏枸杞管理部门四面出击，利用各媒体平台发声，为宁夏枸杞正名，弘扬正能量。比较有代表的宣传是：光明日报，10月22日，《宁夏中宁：从源头保证枸杞质量安全》；宁夏广电新闻，10月23日，《中国中医专家为宁夏枸杞药用把脉》；中国食品报网，10月24日，《宁夏中宁订单农业确保枸杞质量安全》；宁夏日报，10月25日，《从单打独斗到协同作战——宁夏枸杞以精细化分工探新径》，等。作为从事中宁枸杞经营20年以上的第一代企业家——早康枸杞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朱彦华，见证了宁夏枸杞行业产业化发展的全过程。10月25日，就当前枸杞行业的有关问题，笔者对朱彦华进行了专访。他认为，目前枸杞行业的乱象背后，本质原因是产业尚处于低层次，不仅产业供给侧处于较低层次，高层次的消费需求尚未有效开发出来，枸杞行业企业应更多的将力气花在产品升级、创造新需求上，产业升级是破解行业难题的唯一出路。

本文是记者根据对朱彦华专访的内容整理。

记者：朱总你好，最近几天，媒体报道了中宁枸杞市场的乱象，提到了“毒”枸杞和假冒中宁枸杞的现象，请问对这样的现象你怎么看？报道中提到的这类现象在枸杞行业普遍吗？

朱彦华：这个报道一出来，我就看到了，我认真读了读，记者的采访是比较片面的，硫磺熏和亚纳（记者注：加工过程中使用焦亚硫酸钠，具有漂白作用使烘干的枸杞颜色更鲜亮，同时还有防腐作用，也可起到防虫的效果）是个老问题了，在一些分散经营的农户中存在，但在产业化品牌企业和与品牌企业合作的合作社及农户中基本很难存在，这种非法添加和处理已经代表了落后的生产能力，早已经被品牌企业淘汰。产业化生产已经是中宁枸杞乃至宁夏枸杞的主流，尤其是核心产区的产能基本上被品牌企业完全主导了，生产中违法添加对品牌来说不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承担巨大的风险，企业是能够很简单计算明白这个风险账的。消费者现在可以很方便的在京东、天猫上各品牌旗舰店里购买到知名企业的产品，价格也很实惠，记者所报道的内容从效果上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记者：那朱总你怎么看中宁枸杞被外地枸杞掺假现象呢？

朱彦华：近年来，外省区枸杞的种植面积在扩大，前期我们中宁和区内的枸杞种植者甚至到外省包地种植，最近几年省外几个县大力的推广和扶持枸杞种植，全国枸杞的产能扩大了很多。的确有一些外地枸杞流入中宁枸杞市场进行交易，具体的有多少我不掌握这方面的数据，但据我的了解，中宁县从事枸杞产业化经营的品牌企业，多年来经营都比较稳定，本地原材料基地基本与企业的经营规模是匹配的，没有必要从区外的枸杞产区进货。中宁县对使用中宁枸杞证明商标是有很严格管理的，从事枸杞商贸的一些没有自主品牌的企业，根本没有资格使用中宁枸杞的证明商标，现在主流的渠道他们是进不去的。我认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中宁枸杞是一个地理产品的概念，因为中宁行政区域的限制，只能在中宁县的行政区域范围使用，但使用现在的行政区域概念框定一个地理产品概念好像也存在一个可以研究的地方，和中宁县相邻的区域是否也具有同中宁类似的气候特征和地理条件，也适合宁夏枸杞的生长？这是需要科学家深入研究的。从品牌保护和产业保护的角度，我们不希望中宁枸杞被其他地方使用，但从产业发展的角度，其他地方的枸杞如果被证明与中宁枸杞具有相同的品质，那是一件好事，但这件事还没有科学家给出明确的说法，消费者更是不了解。这个时候，对消费者负责的做法就是要保护中宁枸杞和宁夏枸杞，保护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打击损害市场、侵害商标、扰乱市场的行为。

记者：你刚才提到，非法使用亚钠和硫磺熏的加工方式代表了落后的产能，那现代的生产方式是什么呢？

朱彦华：我们六七十年代乃至到八十年代生活在农村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家里经常用硫磺熏馒头等食物，种田时打药用的是666、滴滴涕、1605，现在知道了那些农药是剧毒、高残留的农药，用硫磺熏食品也是不安全的，自然就被淘汰了，国家也有了相关明确的禁止使用的规定。传统的枸杞产品，基本上就是枸杞子，是由从枸杞树上采摘的成熟鲜果经过除水干燥得到的。传统种植时期，大约在2005年前，基本上都是鲜果采摘后露天晾晒，水分自然蒸发干燥。随着枸杞产业化，利用加热的方式加快水分蒸发，出现了机械制干，现在基本上都采用了这样的方式，大大减少了枸杞干燥的时间和人工，也减少了因天气原因造成的风险和质量问题，产品的一致性好，商品化率得到了大大提升。随着枸杞从传统的药用市场到滋补食品的转化，枸杞散货逐渐被新的包装形式取代，出现了按克的小包装、真空包装、充氮气包装等，枸杞的流通也从农户逐渐集中到经营大户和企业，到现在的品牌企业，枸杞贮藏设施和条件得到了极大提高，传统的生产工艺自然就退出了主要舞台。

现代枸杞产业，尽管枸杞干果（枸杞子）的消费还是主要形式，但也出现了工艺升级。例如，早康公司2017年投资上亿元新建了一个冻干枸杞生产线。冻干是航天技术，是一种成熟的制干工艺，利用了低温瞬间真空，水分直接从液态升华为气态，使枸杞内的水分瞬间被释放，获得了含水量小于5%的枸杞干果。冻干工艺还减少了由于烘干时高温造成的枸杞营养成分的破坏，完整的保留了枸杞的活性营养成分。冻干工艺得到的枸杞子，只需要密封包装，就可以在常温下长期贮存，3、5年都不会变质。冻干枸杞的复水性好，在食品中使用，获得的口感极佳。冻干枸杞还方便粉碎，与其他谷物和食材混合，制造丰富的食品。

记者：除了枸杞子，还有那些产品也代表加工的升级呢？

朱彦华：最近几年，枸杞产品中增长最快的就是液态类枸杞，液态枸杞中增长量最大的是枸杞原浆，其饮用方便，吸收效果好，种植层面效益也好。原浆的生产是由枸杞鲜果直接压榨而成，根本不存在硫磺熏蒸和亚钠的使用问题。早康枸杞从2009年就开始生产液态枸杞，已经取得了液态枸杞的生产发明专利，通过低温超微细破碎技术、生物活性稳定技术和超声波复合酶解技术，不添加任何的防腐剂，能使枸杞原浆在常温下长期保存，实现了绿色生产。尤其是2017年，早康公司推出了专利产品便携包装鲜枸杞原浆，因其时尚化设计赢得了年轻朋友的喜欢，迅速成为了网红爆款，仅2018年全年销售就达到了数以千万袋计，其他品牌也开始纷纷效仿推出了便携袋装设计的枸杞原浆类产品，早康公司一个产品的创新推动了整个枸杞原浆品类消费。

记者：冻干枸杞和枸杞原浆，一个是固体，一个是液体，这是不是枸杞产业的两个发展方向？

朱彦华：我目前认为，冻干代表了枸杞制干技术的方向。枸杞产业的未来，我觉得应该在液态产品的开发上。从与行业内的专家和我们掌握的技术成果来看，干果枸杞加工和储存成本要远远高于液态枸杞。制干的营养损失大于枸杞制浆。枸杞的深加工产品很多都需要将枸杞重新复水，变为液态混合物进行提取。在食品加工上，液态枸杞的应用范围更广，可以成为基础原材料。从总体上看，如果将石油比作工业领域的粮食，那么枸杞原浆就好比保健食品领域的原油，我们行业更多的关注应该聚焦于如何利用好这个原油资源。

记者：最近几年，品牌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重视，我发现枸杞行业也形成了一些强势的企业，你怎么看品牌在市场中的作用？

朱彦华：品牌是消费者的认同，我认为品牌是消费者给的评价，不是企业自己注册了一个商标就是品牌了。早康公司从1999年创立，到现在20年了，我们最先以独立品牌的中宁枸杞打入全国的连锁商超渠道，在2000年，早康公司基本上销售了中宁县出产的50%的枸杞，连续20年来，在长三角地区的上海、浙江等地具有很高的品牌知名度，也是很多高端商超会员店和高端连锁餐饮公司会员产品的供应商，2017年早康被评为6个宁夏枸杞知名品牌之一。品牌可以让消费者避免损失，比如报纸上所说的所谓毒枸杞的事情，如果消费者在京东和天猫等渠道的自营和品牌旗舰店中购买的是知名品牌，无须担忧买到伪劣的产品。品牌可以让企业获得消费者的更多信任。品牌不是一天形成的，是企业持续的投入，甚至是巨大投入才能建立起来的，企业投入了那么大，企业家没有不想创立伟大企业的，自砸招牌、自毁前程的事，只要不糊涂的企业家都不会干，消费者的信任就来自于品牌的创立成本已经是企业的巨额沉默成本，输不起。品牌是企业家的命根子。

记者：朱总，我们还回到前面说过的枸杞行业的乱象问题，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朱彦华：目前枸杞行业出现报道的问题，甚至是有些个别问题长期没有完全的解决，本质原因还是产业尚处于低层次、低水平的阶段。这种低层次表现，不仅是枸杞产业的生产侧、供给侧处于较低层次，主要还是低端产品、初加工产品、同质化产品统治市场，产品的创新不够，深加工产品没有取得很好的突破。低层次还表现在高层次的消费需求尚未有效开发出来，消费者认知一方面还停留在老祖宗留下的古籍、传说中的功能性概念化语言，另一方面停留在使用枸杞的有限场合认识，关于枸杞的现代科学营养知识知之甚少。枸杞产业低层次的阶段造成了低层次的竞争，因为市场价值空间没有打开，只能在狭小的空间竞争，产地之争、品种之争、企业之争、渠道之争就是必然。未来，枸杞行业企业应更多的将力气花在产品升级、创造新需求上，价值空间打开了，产业升级了，行业难题自然就破解了，只有发展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也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家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们共同来推动枸杞产业的发展。

来源：民生周刊